自前年首度走入徂徕山,一直对它心驰神往。那种感觉完全不同于对世界文化名山泰山的敬仰,那是一种令人沉醉其中、让人心灵澄澈、使人身心愉悦、仿佛返璞归真的感觉。尽管它不如泰山高大,不如泰山华美,不如泰山闻名。如何来比喻它呢?如果说泰山是芸芸众生里的社会显达,那么,徂徕山就是乡野山林中的高洁隐士。不错,徂徕山就是群山中的隐者。开学之际,我们带着从未走进徂徕山的浩然专程来寻访这位隐者徂徕。
山脚下,水平如镜的大汶河静静地绕山而过,依稀有三三两两头戴草帽的钓者隐于河边树荫下、草丛间怡然垂钓,呈现一派山水相依、安静祥和的和谐画卷。有泰山这位社会显达在前面挡着滚滚人流,这里少有人迹,安静而优雅,它如一幅卷轴画卷,将层峦叠秀的美景悄然藏起,等待二三知己去慢慢品读。徂徕山当然有知己。
早在盛唐时代,那位诗仙太白,就曾沉迷于此,在此结庐六载,与泰山名士孔巢父、韩准、裴政等人结成深厚的友谊,人称“竹溪六逸”。有太白的诗为证:“猎客张兔罝,不能挂龙虎。
所以青云人,高歌在岩户。
韩生信英彦,裴子含清真。
相思若烟草,历乱无冬春。”
这就是李白的《送韩准、裴政、孔巢父还山》。还有诗圣杜甫。李白与杜甫曾同在徂徕山隐居,二人在此成为朋友。李白写给杜甫的诗流传下来的仅2首,均与徂徕山有关。其中一首为《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》,其中那句“秋波落泗水,海色明徂徕”成千古名句。还有一首是《沙丘城下寄杜甫》,足见徂徕山对二人影响。还有唐代隐士王希夷,金代大学士党怀英,元代学者许衡,北宋泰山先生石介……徂徕山何以会吸引这些文人雅士在此隐居,它有着怎样的隐士风骨?让我们去一探究竟。
徂徕山的盘山公路坡势平缓却曲折盘旋,汽车慢慢行驶在盘旋的山路上,我们随缓缓车速静心欣赏徂徕秀色,体味徂徕之隐士风骨。
徂徕的隐士风骨首在其幽雅。山路一边,山势平缓的往上延伸,但见松柏橡榛疏疏朗朗一片碧色,树下野花遍地,正所谓“山无重数周遭碧,花不知名分外娇”。山路另一边,幽谷深涧,溪水淙淙而流。山间虫鸟啁啾,松涛阵阵,不时微风拂面,令人惬意无比。向远处望,层峦叠嶂,雾气迷蒙,阳光下,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库、湖泊星罗棋布,纵横交错。走在山间路上,感觉时间仿佛停滞,阵阵清风洗去内心浮躁,让人轻松无比。山路旁,偶有背着竹篓采山菌、草药的农人经过,待我们赏完景再回望他们,他们已再次走入深山,不见踪影。于是理解了“只在此山中,云深不知处”的深刻内涵。山上有两株千年古松,名曰“龙吻凤”,就在中军帐前。树木高大挺拔,树冠大如巨伞,龙松的龙头微垂,似在轻吻爱侣,凤松则拖曳着巨型凤尾脉脉含情,两株树的松针密密匝匝、层层叠叠,都环绕成片羽状,阳光下青翠欲滴的片羽恰如龙鳞凤羽一般,好一幅千年青龙翠凤相吻图!
徂徕的隐士风骨还在其奇险山石。石为山之骨,高山必有巨石,隐士必有傲骨。你看那秋千架,荡悠悠架于山腰,似乎会随风起伏。更奇更险的山石在主峰太平顶。站在山顶往四下看,只见周围悬崖陡壁间,到处奇石罗列,刀砍斧凿一般挺立于天地间,形态各异,大小不一。
一条或隐或现的山间小路就凿于累累巨石之上,陡然峭立,旁有铁链防护,小路只有半米宽,每台石台阶仅容半个脚掌,有的地方直上直下,必须手脚并用,有的地方铁桥横跨悬崖,走在上面令人头晕目眩,腿肚子直打颤。大汗淋漓、心惊胆战的走了很长一段路,手扶护栏当路坐在石阶上,擦把汗,目光随峭壁上的石阶看下去,曲折的陡壁绵延不断,往前走还有很远很远……或许前面就有隐士居所遗址,只是太险了,实在不敢再往前走,于是攀着铁链往回返。
再次回到太平顶,环视徂徕的幽林苍苍,巨石累累,感受徂徕的清幽静谧,恬淡自然,傲然卓立,一句话浮现于脑海间“我见青山多妩媚,料青山见我亦如是。”高山流水,邂逅旷古知音。或许正是徂徕的隐士风骨吸引众多的文人隐士,文人隐士的思想又丰富徂徕的隐士风骨,于是,隐者徂徕与文人隐士从此相得益彰,从此彼此契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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